君书。

【瓶邪长篇】蹀躞千里

此为陆

——“吴邪,他从不爱你。”


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叫了份楼外楼的外卖祭了祭五脏庙,眼皮不知怎的就重了起来,我晃了晃脑袋,对坐在沙发上跟天花板交流感情的某个人说:“小哥,我先去洗个澡。”

“嗯。”
脱了衣服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擦着头发换好衣服对依旧保持原来的姿势坐在沙发上的闷油瓶说:“小哥,你也先去洗吧。”
嗯。”
闷油瓶点点头朝卫生间走去。

约莫二十分钟过后,门哗地一声被打开,我顺着声音望去,瞬间眼睛就粘人身上下不来了:

赤裸的上身有头踏火焚风的麒麟张牙舞爪着爬满了大半个胸膛,湿漉漉的黑发还往外滴着水,原本冷峻的轮廓平添了一丝柔和。

那人就这样慢慢朝我走来然后坐在了我的身边。

我突然感到有些莫名的燥热,赶紧晃了晃脑袋起身:“哎小哥,你怎么头发也不擦干,会生病的。”

冲人咧了咧嘴,拿起一条毛巾恶作剧般地使劲揉乱那人的一头黑发,随即自顾自地打开电视,抱了个枕头在怀里挨着人坐下。
我家的沙发是那种懒人沙发,软的不行,一坐进去就直接陷到了最中间。
现在我的手臂紧紧贴着闷油瓶的,那人的体温隔着布料清晰地传来,我的脸微微有些发烫。

吴邪!你他娘的也太怂了!不就靠一靠吗!这小子光腚的样子你又不是没见过!紧张个屁啊! 稳了稳情绪,没有目的地胡乱点开了一部电影。

接下来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我认认真真地盯着屏幕看的起劲,偶尔瞥两眼身旁的人,只感受到他平稳清浅的呼吸,大概是睡着了。

一直等到片尾曲响起我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妈的又是狗血的三角恋!!不看了不看了浪费老子时间!”
关了电视随手刷了会微博,突然被一组泰山的日出照片所吸引,越看越起劲,萌生了亲自前往观赏日出的念头。

转头刚想和闷油瓶说说自己的想法,就见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正盯着屏幕出神。
“吴邪,一起去吧。”

直到坐上去往泰安的高铁,微侧头就能看到闷油瓶紧闭的双眼,都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萦绕着我。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天色将晚,两人一合计,在泰山脚下随意吃了点东西垫垫肚子,又去买了些沿路充饥的干粮,于晚上十一点准时买了票正式开启了夜爬泰山的旅程。
夜凉如水。
点点的星子如同碎金般落在被夜幕笼罩的苍穹中,只余微风在耳边汩汩流过。

我不禁咧开嘴深吸了一口山间带着凉意的清爽空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下意识转头去看一旁的闷油瓶,没想到他也正好朝我望过来。
视线交汇的一瞬间,我看到满天的星辰都倒影在他墨色的眸子里。
微愣神,随即讪笑着把目光瞥向一边,摸摸鼻子冲人笑笑,“小哥,我们走吧。”
“嗯。”

有着夜视能力极高的闷油瓶在身边,我们连手电都省了,隐隐绰绰只有皎洁的月光柔和了颜色斑驳着洒在台阶上。
同来爬山的游人也不约而同地放低了声音,周身细细索索的话语声夹杂着虫鸣声,衬的静林愈静。

一时无话,我和闷油瓶两个人只专心致志地低头爬着脚下的台阶,约莫过了一个小时左右,我的气息开始不稳,小腿肚子也也隐隐有了酸痛的感觉,但看那闷油瓶一脸没事儿人的样子,心里就憋了口气,狠狠跺了跺脚不甘落后。

来到中天门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的光景了,游人大多在这里稍作停留,而我的腿也酸胀到了极点,实在忍不住哼哼出声,一屁股坐在了冰凉的山石上,狠狠灌了几大口水。
“他娘的真是累死我了,下个斗都不带什么累的!”
“吴邪,还好吗?”
那人清冷的声音自耳畔传来,一同落在发顶的还有他温暖粗糙的掌心,带着安抚的意味轻轻揉了揉我的头发。

我一愣,有些受宠若惊的抬起头露出八颗牙冲他笑的开怀,拍拍屁股站起身,不怕死地一个爆栗敲在闷油瓶的头上,吐吐舌头朝他做了个鬼脸就撒丫子往远处跑去。

“啊!——”
我停下脚步对着空旷的山间嘶吼出声,先前积郁在胸口的浊气一扫而过,舒展了眉眼望着身边站定的那个人。
或许是夜色太朦胧,又或许是月光太醉人,我鬼使神差般地向他伸出手,“小哥,一起走吧。”

话音刚落我才惊觉自己又在干傻事了,讪笑着抓抓头发刚想收回手,却感到掌心蓦的一重,略带着些许凉意的手就这么覆了上来随即紧紧握住。
一瞬间我感到眼角有酸意上涌,于是勾起一抹更大的微笑,拉着他大步向前走去。

过了中天门,我们就来到了以险峻著称的十八盘,游人也逐渐稀少了起来。
周身一片寂静,那轮明月也悄无声息地隐到了云层之后,四下黑漆漆的一片,耳边是泠冽的山风呼呼刮过石壁的声音。

许是先前走的太急,没多久我就只剩瘫在山石上喘气儿的份了,而原本认为登坐泰山不在话下的想法也渐渐被敬畏所取代。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又岂是我们一介普通人能够随随便便征服的?而那一级级用人力凿出来的台阶,又浸透了多少血与泪?
之后的路,我几乎是在闷油瓶的半拉半拖之下才勉勉强强走完的,到真正登顶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五点多的光景了。

而天色也慢慢亮了起来,晨起的薄雾笼罩在青石板的小街上,望出去白茫茫的一片恍若真的有身临仙境的感觉。
待我和闷油瓶披着租来的十块钱保暖军大衣,站在陡峭的山崖上后,日出就开始了。

天际逐渐被染成金红色,朦朦胧胧的好像天堂着了火。可是我的视线却更多的被身旁的闷油瓶吸引了去。

浅浅的日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轮廓,微红的霞光也为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颜色,而原本抿紧的唇此时微微扬起了一丝弧度,极浅极淡,我几乎都要看呆了。

突然,他转过头来直直望进我的眼睛,带着又上扬了几分的嘴角认认真真地看着我,我能瞧见他眼底轻轻跳动着的火焰和伸过来握住我的手,耳边响起他带着暖意的温和嗓音,绕了几转在我的胸腔轻轻发颤。

“我爱你,齐羽。”

他说,我爱你,齐羽。


我吴邪在过去的二十几年中从未爱过任何人,甚至连小姑娘的手都没有牵过,直到在27岁那年决意将此生的情爱都倾注在一个叫张起灵的人身上。

我就像是一只飞蛾,哪怕撞的头破血流也还是不要命的继续向前冲,也许吴邪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要么死在朝他而去的征程上,要么死在靠近他之后的火焰里。
本以为自己隐匿的心情终于有了回应,却不过是一场石破天惊的空欢喜。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他眉眼温和,深情而缱绻,可是现在,梦醒了。睁开眼依旧是空无一物的荒原,而头顶那片黯淡的日光,也渐渐的,渐渐的,就要熄灭了。

吴邪,他从不爱你。


我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抽回了自己的手,整个人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到底浇了个彻底,连指尖都在微微的发颤。
我想我现在的表情一定是悲怆的,绝望的,痛彻心扉的,不然为什么周围指指点点的人都拿那么同情的眼光看着我呢?

我想崩溃的大喊大叫,想冲上去给他一拳,可我却只是通红着眼一步步地向后退,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痛快的大笑出声,笑得我忍不住弯了腰,笑得我眼泪都快要流出来。

然后我朝那个依旧没什么表情的人再次伸出了手,微弯了眸笑容明亮而温暖:“小哥,跟我回家好不好?”
我希望他像往常一样淡淡的说句好,或者是像不久前那样握住我的手,又或者是唤我一句吴邪,也好。

可他却只是静静的看着我,眼里藏了怜悯,默不作声。

我嘴角的弧度拉的更开,退至悬崖边张开了双手向后倒去。

“我是吴邪。”


——t.b.c
文/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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