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书。

流光


这两天降温降得厉害,一下子跌了七八度,把我和胖子直接冻成了狗。

突然料峭的寒意拼命往骨头缝里钻,身上的好几个大关节都开始渗出丝丝缕缕的隐痛。

再这么下去可不行,我和胖子一合计,立马就拽着闷油瓶一起,把过冬的衣服全都抱了出来。


别看我们三个都是皮糙肉厚的大老爷们,这衣服可不比小姑娘的少。

除了往年惯常穿的毛衣棉袄,还有一摞黄嫩嫩的小鸡内裤;一沓豹纹秋裤;三四件乡村土味风的皮大衣,甚至还有几条黑乎乎的狗链……呸,颈链。也不知道是哪个口味独特的傻逼搞来的,反正不是老子。

我把那几条链子套在闷油瓶脖子上,意味深长地看了胖子一眼。


“不错嘛,咱们瓶仔开始走酷哥风了?”胖子明显没有读懂我眼里的“傻逼”两个字,还很是高兴地咧着嘴,拍了拍闷油瓶的肩膀,神情得意得像只骄傲的大公鸡。

“你丫…”我刚想埋汰两句,突然有什么东西从闷油瓶抱着的衣服堆里“啪嗒”一声掉了出来。

是本崭新的笔记本。

因为书脊朝下的缘故,本子直接摊开,露出一片金色的银杏和扉页上清秀娟丽的字体。

“你是我的人间四月天。——xx”

我看着那句酸到牙疼的话和右下角的署名愣了半刻,心说这人谁啊,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哎等等,这他妈好像是我大学校花的名字?狗日的,原来她对老子有意思?

妈的,还好没对上眼,这文化水平实在有待提高,那么多表白情话偏偏挑了句写给儿子的,还画上个爱心……总不能是丫吃了熊心豹子胆,想要顶替我老妈的位子吧?我爹能同意吗?


我脑子里转过几个弯,下意识转头去看闷油瓶。结果丫根本没鸟我,放下东西就一声不吭地走了。


我靠?


我弯腰的动作顿了一下,拿着银杏叶的手在重物落地的沉闷声响中抖了抖,差点没爆粗。

虽说我和闷油瓶那点小九九早就看破不说破,但也就是一起看看星星,泡泡脚,手都没牵过一下,纯情得不像话。

他现在跟个小媳妇儿似的跑了,莫非是……吃醋了?这个想法刚升起来就被我压了下去,闷油瓶是什么人?心眼大得能装下终极,怎么可能为了一顶压根不存在的绿帽就玩离家出走啊!


我这么想着,但心里总归觉得奇怪,轻啧一声,就在胖子异常猥琐的挤眉弄眼中追了出去。

外头很冷,寒风呼呼地往领子里灌,偏生闷油瓶跑得兔子还快,一溜烟就没影了,完全没顾及我这个好久都没活络过腿脚的老年人。

毕竟生命在于静止嘛,动得越多消耗越快,我爷爷养的那几只乌龟就成天趴着晒太阳,一动都不动,结果到现在都还没嗝屁。


我这样想着,脚步就慢了下来,最后干脆双手插兜,晃晃悠悠看起了风景。

秋天还未走远,山间朦胧的雾气笼着金红的树叶,偶有惊鸟飞过,带起沙沙的回音。

不远处,一棵巨大而古老的银杏拔地而起,我踩着地上的枯叶,每落一步,就是一个沉沉的吻。


这棵树少说也有上百年了,皱巴巴的树皮拱卫着生命的源泉,在变幻的岁月中,至死不渝地守护着脚下的土地。

我摸着粗糙的树皮,突然想起这种古老的植物在人类世界中被赋予了非常深刻的内涵——永恒与坚韧。

象征着至死不渝的爱情。


到这一刻,我才有些明白闷油瓶当时的想法。这个男人从来不像他表露得那样淡漠无情,相反的,他比任何人都要浪漫。

我笑着摇摇头,突然感到掌心下的古树颤抖了起来,由轻及重,伴随着流淌的风,无数纷飞的金色雪片簌簌而落,很美,像是飞舞的蝶。

究竟是怎样的力量竟然能让这棵两人才能环抱的大书发出如此剧烈的颤抖。


我目瞪口呆地仰着头,然后看到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在一片闪烁的碎金中跃然而下。

飞舞的银杏在他墨色的眸子里溶成点点跳动的渔火,漾开温柔的涟漪。


“吴邪,冬天快乐。”






文/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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