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书。

【瓶邪长篇】蹀躞千里

此为肆拾陆


“咳。”
轮番重创之下小祺竟然还睁开了眼睛,而且整个人看上去非常清醒,这怕是临终了的回光返照。她握住我的手,我没有拒绝,于是她开心地笑了起来,像是不久前那样。

“族长,你…还想不起来我是谁吗?咳咳。”她努力抬手冲我晃了晃那个珊瑚手串:
“你,你不记得我总该记得这手串吧…?我们…说好的,见物,如见人。”
她嘴角的笑容又大了些,眼底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没关系,你再好,好好想一想,我是…”
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不曾瞑目的眼似乎还带着对过去无尽的思念。

我抬手轻轻覆上她原本灵动的眸子,心口一时有些发紧,我长久地盯着她腕子上的珊瑚,这般鲜艳的的颜色,终于与一张笑颜如花的脸重合。


“族长,族长!”
自数日前救下一个被欺负的女娃娃开始,这丫头就成了自己的小跟班,整日跟在自己身后不厌其烦地叠声唤我。
“我还不是族长,你别跟着我了。”
很多时候我都选择沉默,偶尔有些不耐烦了便敷衍两句,时间长了,我竟然就这么习惯了身后那个聒噪的声音很小小的影子。

她说自己同我一样,也是个孤儿,只得寄人篱下,那些被父母宠坏的孩子总是欺负她,嘲笑她没爹没娘是个累赘。
说起这些的时候,她稚嫩的脸上会有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悲伤,可是很快又重展笑颜,扎着个俏皮的双马尾,弯起了好看的眉眼,冲我笑的开怀。
虽然多了个小跟班,但于我而言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训练累了的时候我的手边会某名奇妙地出现一杯水或是一个白白的馒头;偶尔碰到心高气傲的小孩子来找茬的时候会有人虎着张脸挡在我的面前,明明话都还说不清,偏要一个一个顶回去;又或是深夜爬上屋顶晒月光的时候不再是寂寞的一个人。

也许是相似的身世,也许是长久的陪伴,我待她渐渐不如过去那般疏离,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成了我最亲密的玩伴。
后来我从一个凶险异常的斗捡回条命来的时候,同行的人都死了个七七八八,当衣着破烂的我迈进张家大门的那一刻就有个小小的身影一头扎进了我的怀抱,声音还带着哭腔。
我第一次没有拒绝别人的肢体接触,但也有些无措,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办,只好抬手拍了拍她的背算作安慰。

这丫头好不容易平静了下来,两只眼睛红红的,时不时还瞪我一眼。
我突然想起从斗里带出的明器,虽然大部分都交到族里了,但自己还是私心地留了几个,我翻出那条珊瑚手串,想着她会喜欢便伸手递了过去。
有些大的手钏套在她过于纤细的手腕上,堪堪不会滑落。
几乎一瞬间她重又笑开,而我也舒展了始终抿紧的唇角,露出一个清浅的微笑。

那一年,我十四,她七岁。

再之后我便犯了失魂症,离开了族内四海为家,直到再次返回已是几十年后了,而她,也长大了。
我不记得她是谁,她郁闷了很久还是没跟我计较虽然这对我来说根本无所谓。
那个时候,她也是同现在一般举起手上的手串,认认真真地望进我的眼睛,告诉我这是我送她的东西,告诉了我她的名字。
可那时候自己什么也不记得,根本就没有仔细听,没过几日便再度离开。

之后就再没了交集直到这一次她救我于水火之中。

故人啊,全都消散在时间的长河里了。

我自回忆中抽离,重又望了望小祺如今苍白的脸。
长叹一声,寻了处地方将她安葬,条件有限只得在石头上草草刻了字权当墓碑。
我没有什么可以留下的,只向着那个新冢拜了三拜,带走了她的刀。

几十年的彷徨寻觅,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忘了多少故人,可这些都不要紧,我只要牢牢记得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吴邪,就够了。
如果说小祺是年少时光的慰藉,那么吴邪就是当下的欢喜和未来长长久久的执着。

我很少去猜想以后会如何,也不在乎以后会如何,直到遇见吴邪。
吴邪,你这样平凡的一个人,却总叫我想起总叫我怀念,在每一个神伤的时刻总能见你清澈的眼睛温柔的笑意。

吴邪,千帆过尽后,我只愿路的尽头,仍有你。


——t.b.c
文/君书

评论

热度(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