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书。

【瓶邪长篇】蹀躞千里

此为伍拾肆

 

 

操!

 

我脑子嗡得一声,懵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张海客话里的意思。

可是下一秒,我就再也没有精力去想任何事情,一股强烈的恶心感迫使我剧烈地干呕起来,胃里一阵阵泛酸,却因为长期没有摄入食物而吐不出一点东西来,口腔里甚至泛起了浓重的苦涩,他妈的胆汁都吐出来了?

  

我整个人突然清醒异常,又突然跌入谷底,像是坐云霄飞车一样忽上忽下,本就虚弱的身体加之海洛因的催化立刻就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我拼命地掐自己,最后不知是昏过去还是睡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头有些微微地痛,只是更令我惊讶的是自己竟然从那个地下实验室出来了!?

此刻,凉爽的夜风拂过我的面颊,泥土的芬芳带着自由的气息叫我暂时忘记了痛苦,竟然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我这才发现自己是被张海客那小子给丢到林子里了,朝不远处望去是能看到张家老宅暗黄色的灯光。

张海客估计是看我没用了,留着也心烦,不如丢了喂狼省事,反正就冲我这身体,能不能熬过今晚都是个问题,而且就算我福大命大活了下来,这沾染上的毒瘾也够我受的了。

  

重获自由的喜悦一点点冷了下去,我心有余悸地想着那剂海洛因,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向前走,幸而很快就找到了一处避风的山洞,我慢慢坐下来,整个人脱力地瘫倒在地上。

他妈的怎么会有人对这种东西上瘾!?我根本没有感觉到任何所谓的快感,只有强烈的恶心和眩晕,四肢百骸没有一点力气,隐隐还有酸痛的感觉。

嗓子渴的直冒烟,两只手在地上胡乱地摸索,竟然幸运地摸到了一小片水洼,当下也顾不得水干不干净了,把脑袋挪到水洼边就是一阵痛饮,这甜甜的味道,莫非是农夫山泉?

  

终于喝得心满意足,下意识砸了砸嘴,有些费力地翻了个身躺在地上,连手指都不想动一下,粘腻的汗润湿了本已干涸的血液,自额上的伤口蜿蜒而下糊了我满脸。

我感觉自己的心跳的很快,黑暗中甚至能清晰地听到“砰砰砰”的声音。

  

我很累,身上的痛也越来越厉害,体温逐渐上升,我感到热血在体内翻涌,手心愈来愈烫,可精神却亢奋异常。我蜷缩在地上,紧紧捂着腹部,忍不住发出沉重的喘息,他娘的这玩意儿这么快就发作了!?

  

痛,全身每一个地方都在痛。

  

从头顶到脚尖,从皮肤到骨头,每一个细胞都在痛,仿佛有无数只小虫子在我的身体里爬来爬去,然后不断地往皮肉里钻。

我拼命去抠皮肤,想把那些虫子一个个全部挖出来,可是连指尖都在痛,我想也没想一口狠狠咬下去,力道大得几乎把手指给咬断,再拖着伤手使劲抓着胳膊、肚子和大腿,不出三分钟,我全身都快被自己给抠烂了。

  

身体的折磨让我感到异常愤怒,可痛苦并没有停止,生理盐水从眼角滑落至嘴角,极冷和极热不断在体内交织,思想也处于混沌状态,什么也没想,似乎又什么都在想,非常混乱。

 

恍然间我想起阿Q正传里的精神胜利法,于是竭力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我在心里暗暗对自己说:“来吧垃圾毒品,你在我面前什么也不是。”

  

也许是心理作用,我感觉疼痛真的缓解了一点,直到天空隐约泛起鱼肚白。

 

啊,天亮了。

 

艰难地翻了个身,脑袋依旧昏昏沉沉的,我半跪在地上就着水洼里的水洗了把脸,借着倒影我看到自己脸色憔悴,隐隐泛着青,眼窝也深深陷了下去,像是死人的头骨。

我使劲揉了把脸,终于驱散了些许不适感,扶着冰凉的石壁勉力站起身,一阵天旋地转,“咚”得一声又重重摔了回去,操他大爷的!

  

绝望和恐惧悄无声息地爬上心头,我索性跟摊烂泥一样继续躺在地上,日头愈发得亮了,照的我眼睛都睁不开。

朦朦胧胧间好像见到了一双古井无波的瞳仁,盛了微暖的火焰,轻轻跳动。

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走出这片林子,甚至不知道当时当刻,可以拿什么来填饱我饥肠辘辘的胃。会死在这里吗?我不知道。他在哪里呢?我不知道。

  

也许人在独处的时候总会变得脆弱,又或许是毒瘾发作留下的后遗症让我的眼角微微酸涩,心里空荡荡的失落感交织着死亡的气息重重叠叠缠绕上脊骨,只觉透骨的冷。

  

“小哥。”

学着那人淡漠的调子,微微张开唇,眼角通红。

  

“小哥。“

伸出手徒劳地抓了抓眼前的虚无,想起那人连衣角都带着的凉意的背影,声音藏了哽咽。

  

“小哥。”

用力眨了眨眼,想将眼前之人的眉眼愈发清晰地刻在心底,却隔了一层水雾,叫人看不真切。

  

“小哥。“

眼角温热,但到底没有落下泪来,我狠狠闭上眼又用力睁开,攥紧了拳猛地坐起身,努力挥赶走天旋地转般的晕眩和强烈的恶心感。

  

“张起灵。”

 

 

——t.b.c

文/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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